您的位置:资讯>运营>工地小伙“郑漂”十年,如今却因它改变
几个月过去,韦万鹏一直在钻研网店的玩法,他下一张专辑,需要5—6万元,他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。
十年前的一天,韦万鹏在30多层楼上安装镁合金窗户,遇到了一场暴雨,雨歇后,天空挂起了彩虹。韦万鹏的心仿佛被击中,当晚窝在工棚里,写下自己的第一首歌,梦想开始生根发芽。
他揣着500元,奔赴郑州,当流浪歌手,十年发了三张摇滚专辑,开了一间供圈内人畅聊音乐的吉他教室。
距离梦想无限靠近的时候,疫情阻断了韦万鹏所有的收入来源。当其他人离开摇滚圈,出门打工时,他选择创业,供养下一张专辑。
韦万鹏是听着布依族的山歌长大的。90年代,山区的布依族人民没有娱乐项目,在田间忙农活,隔着山头也能对唱起来。男女相亲时,如果一方唱情歌,另一方回唱了,就代表两情相悦,可以谈婚论嫁了。
在学山歌这件事上,韦万鹏的音乐天赋就展现出来了。他有很强的乐感,别的同学需要学六、七遍才能学会的歌,他听一遍能记住旋律,听两遍就能唱了。
高中没念完,韦万鹏就辍学了。他坐火车离开贵州山区,到深圳打工。初到大城市的韦万鹏,在街边听到了陈楚生的《有没有人告诉你》,里面有句歌词“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,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霓虹”,打开了韦万鹏人生的另一扇窗。
2009年前后,网络上火了一波草根歌手,西单女孩用一首《天使的翅膀》火遍全国,地下通道的流浪歌手越来越多。
这时的韦万鹏,在深圳电子厂当流水线工人,又辗转到浙江的工地,安装镁合金窗户。看着商场里,摇滚乐队弹着吉他,敲着鼓。他心里的“不满足感”愈发强烈,“觉得自己应该站在他们中间。”
20岁那年的夏天,韦万鹏在30多层楼上装镁合金窗户。暴雨突袭,隔着破壁,视线里只有茫茫雨雾。高楼大厦顶着快要压下来的天空,没过一会儿,雨势褪去,彩虹仿佛就挂在不远处。
韦万鹏心里一下子就通透了,那天晚上,工友约着一起出去喝酒,唱歌。他没去,一个人躲在宿舍,花了一个多小时,写了那首《我的妹妹叫彩虹》。
这是他写的第一首民谣。“灵感突然就那么来了,后来想想,也觉得不可思议。”
没过几天,韦万鹏就辞职了。他兜里揣着500元,花200元买了张从浙江台州到河南郑州的火车票,报名参加河南电视台的草根选秀节目。
到郑州后,他住在城中村10元一晚的旅店里,每天吃馒头配老干妈,喝自来水。一边在酒店做传菜员,一边筹备着上节目。
韦万鹏用第一个月工资买了把吉他,开始疯狂练习,手指流血便包起来继续弹。
韦万鹏一头热血地扎了进去,却连选秀节目的海选都没过,第二年再次报名,也是如此。
为了留在郑州,韦万鹏白天在琴行边工作边练琴。晚上就拎着二锅头,背着吉他,到金水路的地下通道。猛灌一口酒,连唱一晚的歌。
除了下大雨,他每天都唱,冬天最冷的时候,话筒上粘了雾气,起了冰凌。
郑州这片土地,孕育了很多独立乐团、摇滚歌手。从零发展的歌手,不少都会选择在郑州抱团生长。
韦万鹏初来郑州时,租了北三环城中村的一个小单间。他周围全是“郑漂”,拥挤的楼道,晒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衣服。经常有人抱怨衣服丢了,韦万鹏的一件不值钱的衬衣,也被偷过。
但喧闹的城中村,也藏着一波有才的人。韦万鹏就是在这里,遇到了他的制作人唐显程。
两个爱摇滚的人坐在一起,有聊不完的话题。韦万鹏背着他的吉他,到唐显程的小屋,一口气弹了十几首自己写的歌。听完之后,唐显程对他说,我可以帮你做一张专辑。
后来因为经费的原因,专辑变成了EP,收录了三首歌。韦万鹏将自己在工地上写的那首《我的妹妹叫彩虹》放了进去,还为当时的女朋友写了首《北环姑娘》。写歌时,韦万鹏想,做完这张专辑,就求婚。
在EP里另一首歌《渴望》里,他写“多么渴望这座城市有一盏灯为我点亮。”用躁动的旋律唱居无定所的迷茫。
2014年,韦万鹏的专辑发完后几个月,郑州的城中村改造轰动一时。红色的拆字写在墙壁上,“郑漂”各自散去。
那之后,韦万鹏和女友的生活也渐行渐远。
每晚在街头唱歌挣的钱,不足以支撑韦万鹏继续发新歌,也供不起市区新租的房子。无奈之下,韦万鹏搬到了开封。
开封是古城,生活气息更浓厚,摇滚氛围也足够。韦万鹏每晚在夜市旁边唱歌,将夜市摊贩的吆喝声录到手机里,当作《在开封》前奏的同期声。
在开封的几年,韦万鹏的歌里没有振聋发聩的吼声,而是温和地诉说街头巷里的生活。他一年中大半时间在开封筹备专辑,一到夏天,就拎着音响,背着吉他在全国各地流浪,唱歌。
逐渐,韦万鹏也开始接商演,他用赚来的钱,开了一间“音乐火塘”,开班教人弹吉他。“实际就是聚会场所。”隔三差五,一帮玩摇滚的人就会聚在韦万鹏的店里,畅聊音乐,弹吉他唱歌。
离开家乡十多年,韦万鹏几乎所有的时间,都在为梦想奔波。
来郑州前,他想着“只要上一回电视就可以了。”做摇滚挣不到钱时,他安慰自己“做一张专辑就满足了”。如今,他发了三张专辑,有几首歌在网易云的留言板攒了上千个留言。
年轻时的愿望在一一实现,但他经常有种无力感。“自己在接近梦想,但却没有真实地触碰到。”
这种迷茫在今年年初,膨胀成了焦虑。疫情时,韦万鹏被困在开封。不能接商演,没有出门唱歌,他断了所有的收入来源。
当时,第三张专辑还剩下收尾阶段。他甚至想,把身上的钱掏光了发掉专辑,就回贵州种地吧。
疫情过后,专辑发布了,韦万鹏却又不甘心。追逐了十年的摇滚梦,放弃并不容易。
郑州和开封的摇滚圈里,离开河南的独立音乐人有很多。大家到他的店里告别,有人放弃摇滚,回家找工作,有人决定创业,挣了钱再重新玩音乐。
韦万鹏一边创业,一边在钢琴培训班做兼职,筹备下一张专辑的钱。在一位摇滚迷的介绍下,他开始接触淘小铺。将淘小铺上的工厂、产地直供的商品发到社交平台,若是有人成交了,他就可获得收益。这种零投入的创业,对现在的韦万鹏来说是最合适的。
一起玩摇滚的朋友看到他发的链接,一句话没说,默默下单支持。“以前觉得,玩摇滚的人做销售,挺割裂的,但为发专辑挣钱,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。“
几个月过去,韦万鹏一直在钻研网店的玩法,他下一张专辑,需要5—6万元,他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。